太，太美好了……心动不已……又有些心疼……这样……真好……
01
雨，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
相泽消太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雨水淅淅沥沥拍打着玻璃，印着远处的高楼和树木，点着些掩在乌云后的落日余晖，把透明的玻璃晕成一幅色泽模糊的画。宿舍楼里学生们还沉浸在搬到新家的喜悦之中，身为老师，虽然想提醒他们将要面临的困境和危难，却也不忍心打破险境之后难得的愉快心情。
“相泽君，还没走啊。”天几乎全暗下来的时候，欧鲁迈特推门走了进来，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带伞了么？”
“我也开始住员工宿舍了，晚上就不走了。”
“这样啊。”欧鲁迈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盯着相泽的背影看，相泽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窗外的雨幕，二人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中沉默了一会儿，欧鲁迈特又说道：“一起，去喝一杯吧。”
他们在家访的那天后就偶尔会在下班后一起去居酒屋，虽然欧鲁迈特并不喝酒，相泽对此兴趣也不大，但是两人聊聊工作和学生的事，也算在繁忙之余偷了点闲。
“我也正打算搬到学校呢，毕竟教导学生是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啊。”
“那就搬来吧，也可以互相照看。”
“大家一起住也很有趣。”欧鲁迈特用食指和拇指摩擦着尖瘦的下巴，回忆道，“以前我高中的暑期合宿，晚上课程结束的时候，不管白天多累，同学们都还是很有精神的玩闹。”他转向相泽，“还有过因此而被格兰特里诺罚站的情况，都是珍贵的记忆啊。相泽君呢，你们那个时候也会很开心吧。”
“聒噪。”
“啊？”
“麦克那家伙，会一直絮絮叨叨，还会在睡前唱歌什么的，好吵。”
“哈哈。”欧鲁迈特大笑道，“你们是同期呢，关系真好啊。”
“哪里关系好了……”
“说起来绿谷少年和爆豪少年认识似乎也很早，看起来关系就很微妙呢。”
相泽没有立刻接话，脑海中闪过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不由的又思索起接下来的对策来，过了一会他才说：“那两个小子，愿意好好合作的话能省下不少事啊。”
“事情都能如愿发展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苦恼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们也并不是真的互相讨厌吧，彼此又很了解，又都是可以带动周围气氛和士气的学生，如果可以好好磨合，对现状的解决和未来的发展都会很有益处。”
“这个嘛……”欧鲁迈特思考着说，“少年们的友情很难说的啊，如果有什么契机的话会好办很多吧，毕竟就像相泽君说的，他们并不是真的互相讨厌，但是，也不可以操之过急。”
“那是当然的。”相泽说，拿起酒壶为自己斟酒，清冽的液体流入杯子，荡起一阵旋涡，打碎了表面黑发男人的倒影，“揠苗助长是最糟糕的老师才会做的事，教导学生自然是应该在学生自身的基础之上给予正确的指导，‘英雄’毕竟是极度危险又重要的职业，做老师的要负起责任教导，才能教出负责任的学生。”
“相泽君总是很严厉又很认真啊。”欧鲁迈特以茶代酒，自顾自的跟他碰了一下杯，“不过，这也是你独特的温柔吧。”
“……没有那回事。”
“哈哈，一如既往的会反驳啊。”
“都说了没有了，别总是擅自揣摩我的想法欧鲁迈特先生，再说了，之前都发生了那种事，还一个二个都自作主张不听大人话的学生，不严厉也不可能吧。”
“那种事啊，说的是呢。”欧鲁迈特低下头，看着白瓷茶杯中漂浮的茶梗，“明明该是，辛苦但是愉快的回忆，却发生了‘那种事’呢。”
“明年。”相泽顿了一下，说：“还会有机会的。”
“也是，还有机会……”欧鲁迈特的声音越来越小，与曾经亲密合作的助手相互争执的画面又浮现在脑中。
不知道，还不会有机会。
看着欧鲁迈特渐渐低沉，相泽也不再说话，默默看着这个消瘦的男人，他曾是那么的健壮和强大，永远带着自信的微笑，单单站在那里，就已经宣告了胜利，如今却徒留一幅骨架般的驱壳，连衬衣都快要撑不起来。
“还有机会的话！”只消沉了几秒，欧鲁迈特的声音又恢复了元气，“夏日祭典，烟火大会，海边合宿，还有很多想一起做的事呢，啊！野外烤肉也不错啊！想想看，连烤架都不怎么需要了呢。”
“别这样用学生的个性！”
“说起烤肉，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店呢。”欧鲁迈特没接相泽的话，而是向他竖起拇指，很快的撑起了肌肉形态又很快的恢复了原状，继续说道，“有时间一起去吧！”
看着他又有些渗血的嘴角，相泽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就有时间。”
“啊？”欧鲁迈特显然没料到相泽会这样说，稍微有些愣神。
“我说。”相泽仰头饮掉最后一口酒，招呼着店老板，示意他结账，“‘现在’就有时间，一起去吧，烤肉，不是正好都没吃饭么。”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结完账，就一起走出了居酒屋，相泽跟在领路的欧鲁迈特身后，看着他高瘦的身影，忍不住的想，虽然没了肌肉，但是身高还在，比起自己，仍然还是长出一截，这个角度看上去，也还算高大。
相泽不由的把脸往衣服里埋了埋。
这家伙，他想，总是有些不会随肉体湮灭的东西存于体内啊。
02
“相泽君，你觉得中华料理怎么样？”欧鲁迈特一进门就冲到了相泽的面前，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热切的问道。
“我没什么挑的。”相泽正在整理资料，听到提问便停了下来，轻巧的转了转笔，用笔尾敲了敲桌面，“你觉得好就可以了。”
“我当然要充分尊重你的意见啦！”
“我觉得可以。”
“那就这样决定啦，今晚去中华街吧。”
“恩。”
欧鲁迈特走开后，麦克便凑了过来：“哎哎哎？你们晚上要一起出去吃饭么？”
“啊。”
“中华料理啊！我也很感兴趣啊，带上我吧！”麦克推了推墨镜，朝相泽挤过去，露出一口闪亮亮的大白牙。
“不要。”
“哎？？！！为什么啊！”麦克遭到抛弃一般大叫道，“橡皮，之前你还是被我逼着才和欧鲁迈特一起吃了饭呢！！现在居然要抛弃我两个人单独出去！！”
“你话太多。”相泽用笔抵住麦克的额头把他推开，“居然还好意思提之前你骗我的事。”想起新学期开始，麦克这家伙以“重要的事件”把自己骗去饭局，还半途喝多了昏睡过去的事，相泽就想拿笔狠狠捅他几下，这人居然还敢自己提，“那次还是我付的账呢！”
“不要计较这种事啊橡皮头！！”
“闭嘴！”
<<<<<<<<<<<<<<<<
最后相泽还是成功摆脱了死缠烂打的麦克，和欧鲁迈特两人一起去了中华街。虽然欧鲁迈特听闻了麦克想要一起去，也说了索性就叫上其他教师，聚一聚餐，但还是被相泽说的“下次吧”给搪塞了过去。
要说不想和其他人一同出行的理由，倒也说不上来，欧鲁迈特虽然没有过多的追问，相泽自己却不由的思考起来，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人多了气氛也会很紧张”或者“雄英公关危机之时老师们集体出去大吃大喝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产生不利的结果”这种貌似合理的说法了。
时值夏末秋初，白日里仍有些燥热，入夜了就吹起了清爽的风，唐人街上熙熙攘攘，入口处是精致的牌楼，上书“中华街”三个大字，道路不算特别宽敞，两边是各色各样风味十足的小食店面，夸张的大字招牌和串串挂起的略有些陈旧的大红灯笼，仍带着些上个世纪的痕迹。
两人都不是特别挑剔的类型，也就随便寻了个看的过去的坐下了。
打磨的并不平整的木桌上摆着白底印花的餐具和麻制的垫布，桌边古色古香的窗柩上还残留着些已经发白的红纸窗花。可能是最近才下过雨的原因，店里仍残留着一点点潮湿的气味。
两人刚入座，服务生就端来了茶水和开胃的小菜，一壶凉茶飘着苦香，几个精致的小碟装了些炒花生和酱黄瓜。
“最近的训练也按部就班的进行了，学生们的必杀技磨炼都还顺利吧。”坐下之后，欧鲁迈特便率先开了口。
“明明欧鲁迈特先生每天都去看的吧。”
“我想听听相泽君的想法嘛，毕竟作为教师，你可是我的前辈啊。”
“你不是已经在虚心学习了么，‘白痴’老师。”
欧鲁迈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相泽在说那本《白痴看了之后也能成为好老师》，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被你看到了呀。”
“不想被人看到就别插在裤子口袋里。”
“哈哈，被看到也无所谓啦，认真学习也没什么丢脸的嘛！”
相泽轻微的挑起了眉，把放在桌旁的菜单摊开，推到欧鲁迈特面前：“点菜吧。”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人群仍然匆忙熙攘，斑斓的霓虹明明灭灭。这个城市早已看不见银河和星星，但是好在明月依然安详的悬挂在夜幕，让深蓝的夜空不至于太单调。
两个人简单点了几个家常菜，客人不算多，上菜也很快，他们一边吃一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有的个性虽然攻击性很强，但是控制和上限却难以把握，技巧性的东西多说无益，还是要靠锻炼。”
“距离临时执照的考核也没有几天了呢，不管是学生还是我们都要加油啊。”欧鲁迈特说，“不过，除了学生们的事……”ALL FOR ONE也很让人头疼，虽然那家伙又一次落网了，但是不安的种子已经被他种下且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和每个人的心中了，还有老师的孙子，那个少年的事又要怎样处理呢……想到这里欧鲁迈特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盯着眼前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相泽大概也猜到了他接下去想说的话，看着又一次陷入思考和自责的欧鲁迈特，不动声色的用木筷轻敲瓷盘的边缘，清脆的声响唤回了对面人的思绪。
“啊，抱歉，相泽君，我……”
“不仅有外患，也有内忧啊。”相泽堵回了欧鲁迈特的道歉，说道，“校长说关于内奸的事他自有考虑，如果可以顺利把内奸揪出来，大概外患也会好办一点吧。”
“确实如此。”欧鲁迈特又露出了招牌的笑容，“这是新的战场啊相泽君！我们也要多多合作共同努力才行!!”
“话说回来。”相泽倒没有太受他突然激昂起来的情绪影响，低垂着眼继续说起了学生的事，“攻击性也不是战斗力的唯一衡量标准，战斗的方式也不该太过于局限才行。”
“啊，相泽君在说那位心操少年么。”
“其实也不仅仅是他，个性很优秀，但是在正面战场并不占优势的学生也有很多。做英雄的话，也不仅仅是要战斗就够了。”
“但是，雄英的入学考试和分班，确实有些忽略了这一点。”
“这次的事情过去后，雄英大概也需要改革吧。”相泽放下了筷子，难得挂上了可以称得上微笑的表情，朝欧鲁迈特举起了茶杯，“就像你说的，这是新的战场。”
“啊。”欧鲁迈特也举起了杯子，“敬新的战场。”
夜幕笼罩下的都市，毒藤和丑恶在不见光明的角落滋生和成长，但是英雄们还坚守在黎明之前，呷着苦茗，敬新的战场，敬彼此，敬永不停歇的抗争和绝不蒙尘的英雄之名。
03
总是一身不变的战斗服的相泽君，偶尔穿着便装看着也很不错啊。这是欧鲁迈特在超市货架前看见相泽的第一反应。虽然还是一身黑，不过好歹带了点简单的图案。
“相泽君！”欧鲁迈特开心的走到相泽的身边，“真巧啊。”
相泽抬眼看了眼秒变肌肉形态又坚持不了多久的欧鲁迈特，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巧。”他一手拿着一包抽纸，看起来正在考虑的样子。
“抽纸的话我比较推荐这个牌子哦！”欧鲁迈特指向货架上的另外一个牌子向相泽推荐道。
相泽抬头顺着欧鲁迈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包装的花花绿绿还有兔子图案的抽纸，冷漠的把手里的两包都丢进了自己的手推车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啊！好过分啊相泽君！”
虽然貌似因为喜好而被嫌弃了，欧鲁迈特还是没有放弃的追了上去，和相泽一起逛起来。
“还有什么要买的么？”欧鲁迈特往相泽的手推车里看了看，都是一些惯常的日用品。
相泽朝他扬了扬手里一长串的购物清单，说：“还有吃的东西。欧鲁迈特先生呢？”
“我的话，只是来买一点牛奶的。”欧鲁迈特说，举起手中的盒装奶。在相泽的示意下一起放进了他的手推车，两人一起往食品区走去。
走过进口食品区的时候，相泽出乎欧鲁迈特意料的拐了进去，顺手拿了两包萨米奇扔进推车。
“真让人意外啊，相泽君。”欧鲁迈特说，“我以为你不会吃零食呢。”
“不常吃。”相泽回道，也懒得解释是因为之前合宿时学生提到了才心血来潮买一点的。虽然称不上喜欢，但他确实觉得这种糖果味道还不错，倒是一些流行的口味让他觉得不太可口。
欧鲁迈特低头看看比自己矮了一点的黑发男子，想了想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作为同事渐渐相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当初自己还觉得与他合不来，现在就已经一起吃饭逛超市了，之前听闻他喜欢猫之类毛茸茸的小动物就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又知道了原来也是会吃零食的类型，总感觉和最开始一丝不苟不好相处的形象不太符合。不过，自己倒很喜欢这种意外的感觉。
“说道甜食，据说砂藤少年做了一手好蛋糕呢！”
“啊，因为他个性的原因吧。”
“是啊，听说很受少女们欢迎呢！会做饭做甜点对少年来说是非常加分的啊。相泽君也会自己开火做饭么？”
“我毕竟是独身，一点不会也不可能吧。”
“说的也是，不过自己一个人也经常懒得做吧，学校又有食堂。”
“确实。”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拐进了食品区，相泽本打算买点水果就走，没想到欧鲁迈特却被牛肉大减价的标牌吸引了注意力。
“相泽君！”他指着从天花板垂挂下来的黄底红边的大标牌，认真的说，“我们也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了，这一次自己在家开火吧。”
“啊？”相泽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并不乐意的意愿，欧鲁迈特就继续说：“就吃火锅吧！把麦克，午夜他们几个都叫上，一起在宿舍煮火锅！”
“等……”相泽的阻止赶不上欧鲁迈特的动作，他已经掏出手机啪啪啪给另外几个老师都发了简讯。
“我说你……等等啊。”
尽管对于欧鲁迈特的雷厉风行感到无奈，相泽最终还是没拗过他同意了聚餐的提议，二人一起买了一大堆的火锅食材，还有底料和蘸酱，各自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走上了回学校的路。
“抱歉，让你感到为难了么。”
“买都买了还说些什么啊……”听到欧鲁迈特毫无诚意的道歉，相泽转头瞪了一眼，他本身眼白就比较多，又因为干眼症总是布满血丝，再加上他标志性的阴沉表情，如果是个学生收到这样的眼神，大概冷汗已经下来了吧，但是，欧鲁迈特却并不觉得凶狠，相反他还有些没有缘由的高兴。
远方大片的橘色和蓝色融合成傍晚的天空，附近的人和车都很少，安静的街道只有他们的脚步和簌簌的风声，影子在身前拉的很长，看上去就像二人肩贴着肩一起走一样。道旁的树叶已经黄了一半，一路延展至太阳未完全落下的地平线，就如同被夕阳染了色一样。风一吹，还翩然落下了几片。
欧鲁迈特又看向相泽，这个看似冷漠的人也被夕阳渡上了浅浅的橘色，周身的气场都比平时柔和了不少，一小片残缺的树叶落在了他的发顶。
欧鲁迈特还没有来的及细想，身体就率先做出了行动，他迅速把拎着的袋子换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直接伸了出去，轻轻拂开了那片落叶。直到相泽在一个停步之后诧异的抬头看他，他才意识到这个动作以他们的关系来说可能过于亲密了一点，可他不仅没有为自己的唐突道歉，甚至也没有立刻缩回手，而是用指尖若有若无的从相泽乱蓬蓬的发顶滑向发梢。
“叶子落在你头上了。”他解释道。
04
如果能永远活在理想之中，我甘愿为此付出任何努力。
居然说出了这种话啊。
谢过送自己回学校的冢内，欧鲁迈特独自走在学校里，与ALL FOR ONE的对话再一次让他认识到，正如同自己绝对不会放弃的正义一样，那家伙也绝对不会放弃行恶。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不顾一切，倾尽所有的阻止他，虽然和绿谷少年的妈妈约定好了要好好活下去，但是，如果自己真的能一命换得……
欧鲁迈特抬起手，仔细的看着自己干瘦的手掌，看过每一条纹路和青筋，这双手曾经力大无穷，现在却脆弱不堪，但是，他缓缓捏紧了拳头，那并不代表他已经无能为力。
比起‘陪伴’，大概还是‘保护’更重要吧，不仅仅是绿谷少年，还有其他的少年少女们，还有那些认识的，熟知的，信任着他，呼唤着他的人们。
回到宿舍换衣服的路上，欧鲁迈特在楼梯间又偶遇了相泽消太。
“啊，欧鲁迈特先生。”
见沉浸在思绪中的欧鲁迈特并没有看见自己，相泽便率先打了招呼。
“相泽君啊。”欧鲁迈特抬起头，看见相泽逆光站在楼梯上，看到他，欧鲁迈特就想起今天的临时英雄执照考核，不由的露出招牌的笑容，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绿谷少年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大概是今天发生的最好的事了吧，“考核的结果怎么样？同学们的表现都很好吧！”
相泽不易察觉的暴了一下青筋，说道：“总体来说还可以吧，只有两个人没过，还不是输在能力上。”
“哎？是……”
“是爆豪和轰。”
“啊！居然是他们两个？这个倒是意料之外啊！”
“情况也有点复杂吧。”相泽简单的跟欧鲁迈特说了一下今天的考核，最后总结道，“总之，看他们讲习之后的结果吧。”
“是这样啊，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肯定没问题了吧。”
“希望如此吧。”相泽揉了揉太阳穴，头疼想着爆豪那性格，如果下次还是类似于救援之类需要耐心的审核，他还真的不敢确定结果。
无奈的出了口气，相泽又把视线转向欧鲁迈特，扫过对方穿着的制服：“你今天……”
“今天，去见了‘那个人’。”欧鲁迈特难得在相泽面前露出了严肃又沉郁的表情，不过只一秒又恢复了照常的样子，“不过，没套出什么有用的话就是啦！”
欧鲁迈特抬着头，直视着站在十三级阶梯之上的相泽，光从他身后打过来，也看不清表情。
欧鲁迈特回忆起刚刚转职过来的那次三人酒会，当他说起与绿谷少年的初遇，相泽确确实实是说过“鲁莽”“会因正义感丢掉性命”这样的话。
鲁莽的话，可能确实有一点吧，六年前的那次大战，正是因为AFO提起了老师，自己才失去理智给了对方可趁之机，这一次，又是没有顾上格兰特里诺的劝告，虽然成功制服了对方，自己也终于被逼入了极限。
“相泽君，在你眼里，我大概也很傻吧。明明当时还反驳你‘我们就是为了避免这个结果而引导他们’，但是，我自己却没有很好的贯彻。”
“……”
“不过。”他迅速变成肌肉形态，继续说，“虽然‘退一步从长计议’和‘义务反复站到最后一刻’之间确实很难抉择，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大概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相泽眨眨眼，虽然背着光，但夏末耀眼的日光还是几乎要将他干涩的眼睛逼出生理性泪水来了，他往下走去，走向欧鲁迈特，寂静的楼梯间只有他的鞋跟敲在地面的声音。
“我怎么会觉得你傻呢。”相泽说，面前的欧鲁迈特已经又一边喷血一边恢复成干瘪的模样。我怎么会觉得你傻呢，不仅不会这么觉得，大概还有些羡慕，毕竟这就是你是NO.1的原因，是你永远也不会让人失望的原因，是你成为，‘正义象征’的原因。
你倾尽所有，点燃的可不止一束火苗，你引起了燎原之势啊。
相泽走到了倒数第二层阶梯，这个高度让他与欧鲁迈特差不多高了，在对方的注视下，他伸出苍白的拇指，贴在欧鲁迈特的嘴角，缓缓的抹去了他下巴的血迹：“别总让人担心啊，你这傻瓜。”
（智力问答：相泽老师到底是觉得欧鲁迈特傻还是不傻呢？）
05
黑漆漆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的相泽几乎已经隐匿在黑暗中，唯一亮着的电脑屏幕，将他的脸照的惨白。
想到刚才的事，他还是有些生气，相泽把双腿盘在座椅上，两手环在胸前，爆豪和绿谷那两个臭小子居然就在校园里大打出手，就算欧鲁迈特解释了原因，他也依校规惩罚了那两个问题儿童，但是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先不说那两个小子私交好像越来越差，欧鲁迈特说的原因似乎也不太站得住脚，尽管他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可毕竟事关学生的安全和纪律，他又没办法不在意。
不管怎么说，跟欧鲁迈特肯定是脱不了关系，但是，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可能确实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想到这里，相泽又觉得无法再继续生气，只能盯着电脑上的数据资料叹了口气，小只的和大只的都没法让人省心啊。
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欧鲁迈特探进了头：“相泽君。”
“……啊？”
“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
得到了许可之后，欧鲁迈特便进了房间，关好门走到相泽身边坐下。
“你还在工作呀，没有太打扰吧。”
“没有，只剩一些收尾了，你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想到，我们以前也说到过他们两个的问题吧。”
“确实。”
“那个时候还说，让他们的关系进一步发展需要契机，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我也没有及时意识到爆豪少年的想法，作为老师真是失职啊。”
“这也是难以预料的，别太苛责自己了。”
欧鲁迈特眨巴眨巴眼，说：“啊，被相泽君安慰了，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别把我说的那么不近人情。”相泽横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盯着电脑屏幕，说，“你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吧。”
“我也没什么想说的。”欧鲁迈特说，“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既然这样你还是请离开吧，早点休息，晚安欧鲁迈特先生。”
“啊？？等等，我突然想起来我确实有话跟你说！！那个！我刚刚在想，像是绿谷少年这样拼命想要拯救别人的人，还有爆豪少年这样不顾一切想要胜利的人，还有那种临危不乱，无论如何都能保持理性的人，可以在背后给予技术支援的人，能够好好的合作，各司其职的话团队的力量真的能大大的提升呢！”
“……是的。”
“这次的临时执照考核，也把重心放在了这里吧。”
“没错，毕竟能像你这样一个人维持和平象征的英雄还是少数，在这种英雄威信出现危机的时候，团结一致是最不可少的品质。”
“我可不是一个人啊，因为身后有很多支持的人才能做到这种程度，而且，我也有过助手的啊。”
“可是，后来你们还是分道扬镳了吧。”听到这里，相泽终于把注意力从电脑上转移开了，“原因呢？”
“这，这个嘛……”欧鲁迈特额头滴下冷汗，一不小心说到不得了的话题了，“嘛，各种各样的事情啦，也很复杂。”
“算了。”相泽打断了他，“不方便说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学生的事，你多上心就够了。”
“那是肯定的啦。我也说过了，接下来的重任就是教导学生啊。”欧鲁迈特来了精神，迅速进入了肌肉模式，向他做出了展示肌肉的姿势。
“那就请NO.1好好加油了。”相泽揉了揉眼，感觉眼睛又开始难受了，他拿过桌角的眼药水，又一次向欧鲁迈特下了逐客令，“这么晚了还是请回吧，明早还有开学仪式呢。”
“啊，好的。”虽然这样说了，欧鲁迈特却没有立刻起身，他紧紧盯着相泽，看着对方屈起长腿又随意的捋了两把头发，视线从难得露出的后颈一路扫到裤脚和鞋中间的一截脚踝，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来帮你滴吧。”
“啊？”相泽怔住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面的男人就站了起来拿过了他手中的眼药水。
“我来帮你滴眼药水吧！”
“说什么呢！”反应过来的相泽有些恼怒的一边伸手推开他，一边去抢被拿走的眼药水，却被欧鲁迈特强硬的按回了座位。看着欧鲁迈特认真的样子，相泽竟然无端产生了一种难以拒绝的感觉。而欧鲁迈特也明显感受到相泽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排斥，便按住他的肩膀，对他露出闪亮的笑容来。
“……”发觉事情似乎已经没有反转的余地，相泽也认命的靠向椅背，闭上了眼。
欧鲁迈特站在相泽旁边，俯视自己这个认真严肃的同僚，本来就比自己体型要小，这种缩在椅子里的姿势和俯视的视角显得他更加小了，毕竟是潜行的类型，也不适合特别高大呢，不过，这个样子完全都看不出来有1米83啊。
大概是为了方便，相泽把长发简单的扎了起来，仅有几缕较短的散在额前，欧鲁迈特撩开那几组碎发，拇指轻轻抚摸过他眼下的疤，这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吧，为了保护学生们，不管是你，是13号，大家都愿意豁出性命啊。
欧鲁迈特小心的给他双眼滴上眼药水， 又捧住他的脸，抹去了流出来的部分。
“闭上眼休息五分钟吧，相泽君。我也不继续打扰了。”欧鲁迈特低声说。
相泽闭着眼“恩”了一声，却感觉欧鲁迈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欧鲁迈特先生？”相泽纳闷的开口发问，下一秒，却感到一种难以明说的柔软触感印在了眼睑。高于自己体温的热度从紧闭的眼皮一路向全身扩散，在这个清冷的夜里，火苗一样灼烧着相泽的身体。
那感觉停留了一会儿才消失，之后响起的便是欧鲁迈特说的“晚安”和他离开的脚步。相泽没有做出反应，在欧鲁迈特离开房间之后还闭着眼久久的静默在黑暗中。
06
相泽在商店门口站定了，在晴朗了好几天后，天空又飘起了小雨，虽然是很细密微量的雨，但是，这里毕竟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刚刚还买了不少东西，淋雨直接走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下雨了啊。”欧鲁迈特从后面走过来，和相泽一样，他也拎了一袋东西，“没带伞呢。不过似乎不会下太久的样子，等一会吧。”
“恩。”
自那个晚上之后，二人仍然和以前一样，教导学生之余偶尔一起吃饭和逛超市，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再谈论起那件事，尽管如此，不论是欧鲁迈特还是相泽消太，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和感情正在发生变化。
同样的，无论对他们中的谁来说，这都不算是一件坏事，但是，也不能说是全然的好事。
欧鲁迈特转过头看着相泽，黑衣的男子无精打采的注视着门外的雨幕，披肩的黑发稍微粘上了点水汽，带着点潮湿，加上苍白的皮肤和疏于打理的胡茬，并不是特别起眼的类型，也不能归于传统的帅气，但是在欧鲁迈特眼中，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在这入秋季节的细雨中，与相泽消太并肩站着，他想起那些那些仍然说不出口的秘密，想起前助手关于寿命的预言，突然觉得有些惋惜。
“相泽君，我在想，我们明明认识的不算太晚，却一直没什么机会彼此熟悉呢，之前，我还一直觉得我们合不来。”如果能再早一点接触彼此，也许还有机会并肩作战，也会有更多的机会相偕出游，一起再喝很多杯，再去看更多的风景，自己一个人走过的城市与乡村，山川与河流，还有机会两个人一起去就好了，“现在看来，要是能早一点……”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相泽突然转向他，伸出瘦长带茧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欧鲁迈特先生，‘现在’，不是一向是最好的时刻么。”然后，他向他展露了可以称为相识以来最柔和的笑容。
雨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更小了，相泽背过身，往前走了一步，说：“差不多可以了，这种程度的雨淋着回去也没关系。”
“啊。”欧鲁迈特应和道，在相泽的身后，他抬起头，看了看乌云散去又慢慢亮起来的天空，澄澈湛蓝，像是一切灰尘都已被冲刷干净，“确实差不多了。”
相泽率先走出了商店，似乎有点想回头看欧鲁迈特，犹豫了一下，又没有这么做，“回家吧。”他说，“俊典。”
“回家吧。”八木俊典跟上了相泽消太的脚步，“消太。”
雨，渐渐停了。
END
